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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堂回想錄》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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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語錄

‘壽則多辱’,是因爲壽命延長,老病頹唐,則殆困辱,難以老有所養,老有所爲。

《知堂回想錄》經典語錄

《傷逝》這篇小說很是難懂,但如果把這和《弟兄》合起來看時,後者有十分之九以上是“真實”,而《傷逝》乃是全個是“詩”,詩的成分是空靈的,魯迅照例喜歡用《離騷》的手法來作詩,這裏又用的不是溫李的辭藻,而是安特來耶夫一派的句子,所以結果更似乎很是晦*了。《傷逝》不是普通戀愛小說,乃是借假了男女的死亡來哀悼兄弟恩情的斷絕的。我這樣說,或者世人都要以我爲妄吧,但是我有我的感覺,深信這是不大會錯的。因爲我以不知爲不知,聲明自己不懂文學,不敢*嘴來批評,但對於魯迅寫作這些小說的動機,卻是能夠懂得。我也痛惜這種斷絕,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人總只有人的力量。我很自幸能夠不俗,對於魯迅研究供給了兩種資料,也可以說對得起他的了。

時光如流水,平常五十年一百年倏忽的流過去,真是如同朝暮一般,而人事和環境依然如故,所以在過去的時候談談往事,沒有什麼難懂的地方,可是現在卻迥不相同了。社會情形改變得太多了,有些一二十年前的事情,說起來簡直如同隔世,所謂去者日以疏,來者日以親,我想這就因爲中間缺少連絡的緣故。老年人講故事多偏於過去,又兼講話嘮叨,有地方又生怕年青的人不懂,更要多說幾句,因此不免近於煩瑣,近代有教養的青年恐不滿意,特在此說明,特別要請原諒爲幸。

爲什麼這樣的“怕”寫自敘傳的呢?理由很是簡單,第一是自敘傳很難寫。既然是自敘傳了,這總要寫得像個東西,因爲自敘傳是文學裏的一品種,照例要有詩人的“詩與真實”摻和在裏頭,纔可以使得人們相信,而這個工作我是幹不來的。第二是自敘傳沒有材料。一年一年的活了這多少年歲,到得如今不但已經稱得“古來稀”了,而且又是到了日本人所謂“喜壽”,(喜字草書有如“七十七”三字所合成,)那麼這許多年裏的事情儘夠多了,怎麼說是沒有呢?其實年紀雖是古稀了,而這古稀的人乃是極其平凡的,從古以來不知道有過多少,毫沒有什麼足以稱道的,況且古人有言,“壽則多辱”,結果是多活一年,便多有一年的恥辱,這有什麼值得說的呢。

話雖如此,畢竟我的朋友的意思是很可感謝的。我雖然沒有接受他原來的好意,卻也不想完全辜負了他,結果是經過了幾天考慮之後,我就決意來寫若干節的“*堂談往”,也就是一種感舊錄,本來舊事也究竟沒甚可感,只是五六十年前的往事,雖是日常瑣碎事蹟,於今想來也多奇奇怪怪,姑且當作“大頭天話”(兒時所說的民間故事)去聽,或者可以且作消閒之一助吧。

小時候所熟知的兒歌有一首說得好。 “大學大學, 屁股打得爛落! 中庸中庸, 屁股打得好種蔥!”

我的朋友陳思先生前幾時寫信給我,勸我寫自敘傳,我聽了十分惶恐,連回信都沒有寫,幸而他下次來信,也並不追及,這才使我放了心。

陳援庵同胡適之也是好朋友,但胡適之在解放的前夕,乘飛機倉皇逃到上海,陳援庵卻在*安坐不動,當時王古魯在上海,特地去訪胡博士,勸他回*至少也不要離開上海,可是胡適之卻不能接受這個好意的勸告。由此看來,沈兼士和胡適之都不能及陳援庵的眼光遠大,他的享有高齡與榮譽,可見不是偶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