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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房間》經典語錄

書籍語錄 閱讀(9.99K)
我們始終在*暗的世界裏行走, 偶然看見一朵希望如花,就蠢蠢欲動伸手…… 郭強生、柯裕棻、紀大偉 專文評析 三大副刊主編 蔡素*、楊澤、宇文正、孫梓評、王盛宏 一致推薦 「麗羣的小說讓我們聽見另一種「爲甚麼不」的疑問,爲甚麼純情不可以難以下嚥?爲甚麼絕望不可以無聊瑣碎?她的小說透露出的不急不徐,不標新立異,不大驚小怪,反成就了一種獨特主題——美好的破碎。值得期待的小說還真不多,而我終於等到了這一本。」——郭強生 「麗羣正是這樣的,資質穠豔幽美,可是那美里面暗...(更多)

經典語錄

南人北相的阿叔,單傳一脈嶺南系統家學醫技,舒肩挺背,臨光而坐望聞問切,她興趣全無,一逕麻木以對,心事隔層肚皮隔層山。熟識病家問,收不收徒弟?阿叔笑一笑,「祖上是有交代不傳外人,就算親生也傳子不傳女。雖然說呢,時代不一樣……」意思是時代其實沒有不一樣,時代是換湯不換*。國中的她坐在長廳邊角兩人尺寸的正方木餐桌上,拿白瓷湯匙事不關己地舀吃一碗微溫的百合綠豆湯。啊是有什麼了不起啦,她想。

《海邊的房間》經典語錄

但她知道阿叔是有什麼了不起。白天在學校偷喝一罐可口可樂,一注*線裏無數激動踊躍的氣泡推升體腔,涼啊涼啊涼啊涼,神不知鬼不覺。回到家,阿叔看她髮際微蒸一層水氣,皺眉招她進前,眉心一按,指掌一掐,「早上在學校喝了*的對不對?叫妳不許喝還喝!」簡直魔術。

美好的老時光,其實也沒那麼老,四年而已, 而且別人看我們應該都還是青春無敵, 只是「老」跟量無關,而是不可逆的「質」, 所有不可逆的事物都叫老,老油條,老花眼,老人癡呆,諸如此類。 這樣講起來好像我繞一大圈只是爲了找一個懷舊的理由? 不是的,去哪裏或做什麼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退出, 你看,之所以叫「離開」不叫「離關」,意思就是有離纔有開, 好吧,很冷,這是我吹牛的,你查一下《辭海》好了。

她跟阿叔,多年住在市區曲折隱身的祕巷裏,七十年代初大量浮出地表的五樓老公寓,三房兩廳的格局破開重隔出兩房一大廳,廳裏沒電視沒沙發,沒有一般家庭什物,阿叔每天自己收拾得一氣化三清,塑膠花*地磚光滑可比石英磚,靠窗一張大桌案供他問診號脈,進門兩條蹭亮烏木長凳供病家坐待,四壁裏一壁草*三壁醫書,蔭出一堂冷靜。木抽*屜上一符符紅紙條,全是阿叔神清骨秀的小楷,「遠志、*幹、大戟、降香、車前子、王不留行……」滿門朱盔墨*的君臣佐使,將士用命,人體與天地的古戰場。

阿叔不算寡言,只是難懂他想什麼。比方每有人問起他這身法門,問起他爲何大隱於市地匿跡民宅老居住小區──現在什麼都要包裝啊醫生,你看電視上的女明星,再怎樣天仙漂亮都有人嫌,一個個削臉的削臉、割眼睛的割眼睛,灌奶縮屁股肉毒桿菌做夠夠,好像身體是橡膠做的隨便捏那樣,是說醫生你包裝一下,裝潢一個大診所,然後可以上電視啊、上網絡啊、出養生書啊啊啊啊啊醫生這個穴道按到會痛!

海邊的房間,有城市文明的全套精工想像,原木地板壁掛液晶螢幕環繞音響,洗牆燈照住牀頭的兩掛歐姬芙複製畫,三面象牙白牆,抵住一面玻璃窗,那玻璃窗大得不合理,正對著她的牀,海夾藍攜綠隨光而來,人在其中,宛在水*,她有時會錯覺玻璃外某日將探來一顆巨人頭臉,大手叩叩叩、叩叩叩,敲醒娃娃屋裏的迷你女體玩具。「頭家,」一整隊裝修工班爭相說服背手跨過地上木條電線漆桶巡進度的他,「頭家,太危險啦,風太大可能會吹破內,啊還有萬一做風颱也是啊。」這個來自城市的斯文人,至此對他們露出少見的無禮與無理:「我怎麼說你們怎麼做,屋子是我在住。」

作爲一個癱瘓者的看護,阿叔無懈可擊。他賣掉了老公寓,帶她搬來海邊的房間,日常生活很快重整路線。早上,他拉開窗簾讓鮮活的海景衝進來,扶她斜坐起身,開啟電視,讓她看見外面的世界。有時她會突然像貝類咬住自己的殼那樣閉上眼睛,他就拉來一張舒舒服服的讀書椅,親親熱熱坐在她牀邊,從頭到尾讀起幾份報紙,各種廣告,謀殺與欺詐,鹽有一百種用法,名模最愛大弟弟(其實是講她跟手足感情親密)

現在她終於離開了那裏,搬進阿叔安排的海邊的房間,他是否已悄切深心觀察多年她的期待?或者也曾像每個父母進入孩子青春的室內,開啟抽屜,撣一撣枕頭底下,抽出架上的參考書翻一翻,揹負了許多時間的市區公寓五樓房間裏,日光燈管投出工業無機白光,衝出莫名的廉價感;青綠*塑膠貼皮內裏業已乾崩脆碎的木頭書桌上,散置著她買的居家雜誌,他不需要拿起來看,因爲她早把中意的頁分裁下貼在牆上,好像偷了一扇扇別家的窗。

離開市區,搬進海邊的房間,不是她的主意。雖然她從前經常抱怨市區之惡,三不五時:「我以後要住鄉下!我以後要住海邊!」但年輕多半這樣,喜歡把一點小期待粗心大意地銜在嘴裏,以爲那就叫夢想。

阿叔不算寡言,只是難懂他想什麼。比方每有人問起他這身法門,問起他爲何大隱於市地匿跡民宅老居住小區——現在什麼都要包裝啊醫生,你看電視上的女明星,再怎樣天仙漂亮都有人嫌,一個個削臉的削臉、割眼睛的割眼睛,灌奶縮屁股肉毒桿菌做夠夠,好像身體是橡膠做的隨便捏那樣,是說醫生你包裝一下,裝潢一個大診所,然後可以上電視啊、上網絡啊、出養生書啊啊啊啊啊醫生這個穴道按到會痛!

現在她終於離開了那裏,搬進阿叔安排的海邊的房間,他是否已悄切深心觀察多年她的期待?或者也曾像每個父母進入孩子青春的室內,開啟抽屜,撣一撣枕頭底下,抽出架上的參考書翻一翻,揹負了許多時間的市區公寓五樓房間裏,日光燈管投出工業無機白光,衝出莫名的廉價感;青綠*塑膠貼皮內裏業已乾崩脆碎的木頭書桌上,散置著她買的居家雜誌,他不需要拿起來看,因爲她早把中意的頁分裁下貼在牆上,好像偷了一扇扇別家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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