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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巴塔哥尼亞快車》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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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巴塔哥尼亞快車》經典語錄

經典語錄

巴塔哥尼亞河谷深入灰巖,磨損其古老的細長土地,併爲洪水所分割。前頭是一連串被灌木叢中唱歌的風所削薄及切割出裂縫的山丘,灌木叢先是隨歌擺動,隨即僵直,然後歸於平靜。天空清澈蔚藍,一團白如榲桲花的雲,從城中或南極帶走一片*影。我看着它緩緩接近,先掠過棺木,再飄過我頭上,帶來一陣短暫的清涼,然後推向東方。這裏沒有聲音,只有我所看到的這些,雖然在過去就有高山和*川、信天翁、印第安人,但這裏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沒有讓我再停留的東西,只有巴塔哥尼亞的自相矛盾:廣大的空間,很小很小的那種和山艾樹是表親的花。空無一物本身,是一些無懼無畏的旅人的起點,卻是我的終點。

在最好的旅遊書上,孤獨這個字眼總暗指讓人興奮的每一頁,像浮水般細膩且根深蒂固,其中的自負和能報道這事的念頭(我正是爲寫一本書才刻意啓程的,不是嗎?)彌補了痛苦。孤獨,孤獨,像是我成功的*,爲了到這孤絕的情境,我必須旅行老遠的路。

我知道自己在什麼都不是的地方,但最讓人意外的是在這麼久以後,我仍在這個世界裏,在地圖下方的一個點上。景*雖然有着憔悴不堪的外貌,但我無法否認它還是有其可讀的特*,而我正身在其中。這是個發現——它的風貌。我心想:什麼都不是的地方,還是一個地方。

抱着流浪的情懷,我踏上第一班火車,一般人搭這班列車是爲了上班。他們下車;他們的火車之旅依然終結。我留在車廂,我的火車之旅,纔剛開始。

獨自旅行有許多的滿足感,但也有一樣多的恐懼。要一個人花好幾個月的時間獨自旅行,來到巴塔哥尼亞,然後不覺得自己是做了相當愚蠢的事,恐怕不可能。在黎明前這麼冷的時候,身在如此荒涼的地方,讓整個主意顯得有勇無謀,像是完全不必要的冒險,毫無意義到極點。我一個人來,也快要到達終點了,但重點在哪兒?我原本是爲了取悅自己,毋需*什麼,然而每天我還是清楚這份恐懼。經過一場車禍現場,讀到火車災難的消息,看到靈車或墓園;坐在歪歪斜斜的巴士後座,注意到安全門被鎖上,或在寫明信片時,看到我自己句中曖昧不清的語意:“這是我最後一趟旅程。”——全都會在我腦海中敲響莊嚴的喪鐘。

火車準確地表現出一國的文化:骯髒落後的國家有骯髒落後的火車;自信、有效率的國家,亦可以從奔馳鐵軌的各*火車中看出端倪,譬如日本。印度也有希望,因爲*普遍認爲,火車比部分印度人的牛車更加重要。我還發現,觀察餐車更可以一葉知秋(假如沒有餐車,這個國家顯然已在水準之下):馬來西亞火車的麪攤、西伯利亞鐵路的羅宋湯及惡劣的服務品質、“飛翔的蘇格蘭人號”(Flying Scotsman)的鯡魚乾。此刻,在美鐵的湖岸快車上,我研究着早餐的選單,發現竟然可以點“血腥瑪麗”(Bloody Mary)或“螺絲*”(Screw Driver)。“醒晨酒”(a morning pick-me-up),選單上如是說,注入我血管內的伏特加也應和着。

我感興趣的是在晨光清醒之後的故事:從熟悉到有點陌生,到頗爲新奇,到全然不識,最後置身於奇鄉異地。重要的是旅程,而非抵達;是旅行,而非降落。

但我始終清楚,自己無意只寫呆在某一個地方的種種——那需要纖細畫家的技巧。我對前往和抵達那裏的過程,以及詩意的離開比較感興趣。

危地馬拉城這塊平坦異常的地方:活像一座挫敗之城。其醜陋之處,可從外觀略知一二:房屋低矮、*鬱,表面還留有地震的裂痕;建築物線條可怕,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在最末端的廢屋後方、藍*火山錐凸起街頭之處,可見到該城市最醜陋的景象。我住在三樓,也是最頂樓,可以從旅館房間的窗戶瞧得到火山。這兒的火山非常高,似乎仍有噴出熔岩的能力。無可否認,它是美麗的,但卻是一種魔女的幻魅。拿轟轟然的火焰曾經將這座城市吞噬殆盡。

被陽光點亮的車廂空曠許多。我沒瞧見奇克先生,也沒聽見他的噗噫聲;素食主義者溫蒂也不見蹤影。似乎我所熟悉的一切景物,都已消逝得無影無蹤(其實我離家還不算遠呢)。我從未真心喜歡過他們任何一個,可是此刻卻想念起他們來了。現在火車上全是陌生的面孔。

空無一物本身,是一些無懼無畏的旅人的起點,卻是我的終點。

未期之遇,不告而別。聞所聞而來,見所見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