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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利之夜》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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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語錄

費爾韋爾說:烏魯蒂亞,那個維也納鞋匠的故事使我感到悲傷。我說:費爾韋爾,你還有好多年可以活呢。他說:生命有什麼用處?書籍又有什麼用處,僅僅是些影子罷了。我說:正如同您一直在觀察着的那些影子嗎?費爾韋爾說:沒錯。

《智利之夜》經典語錄

生活就是一連串模棱兩可的雙關語,它們將我們引向最後的真相,那唯一的真相。

在我向茶水裏加糖的時候,我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水面上的臉龐。是誰看到了你,塞巴斯蒂安,而現在又是誰在看你?我對自己說。我有一種慾望,想要把茶杯扔向那面潔白的牆壁;我有一種慾望,想要坐下來,把茶杯放在膝蓋之間,並開始哭泣;我有一種慾望,想要把自己變小,然後跳入那杯溫熱的茶水中,向茶杯的底部游去,在那裏躺着一粒粒的砂糖,就像是一塊又一塊巨大的鑽石。然而事實上,當時我保持嚴肅,一直面無表情。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天氣時好時壞,鞋匠大把地消耗着自己的財產,而皇帝,除了在當時哭了一場,喝了幾聲*以外,此後再也沒有說過些什麼,而那些大臣們也選擇了沉默,那些原先最熱情的參事、將*還有上校們也是如此。而沒有投資,這個工程將無法繼續下去,但是事實上,鞋匠已經開始動工了,至此也沒法停下來。如今維也納已經基本看不到他的身影,除非是爲了繼續他那徒勞無功的奔走,因爲他把時間都消耗在了英雄嶺,他騎着一匹矮馬,或是一頭騾子,頂着和他本人一樣艱苦而惡劣的寒雨天氣,監督着人數日益稀少的工人們幹活,有時在必要的情況下,他也會幫忙幹活。

它(恐怖)不斷上升,上升,永不停止,從那裏產生了我們的悲哀苦惱,從那裏產生了我們的痛苦憂傷,從那裏產生了但工作品的部分詮釋,那種像蟲一細小並且無刺的恐懼,它無疑能夠上升、上升,並膨脹成愛因斯坦的某個方程式。

他們都不會拒絕和這位鞋匠說上幾句,通常是一些不甚重要的話語,但言辭永遠是親切的,節制而謹慎,卻又沾染上那種溫和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秋日的宮殿所帶有的憂鬱氣息——據費爾維爾所言,那正是屬於奧匈帝國人的憂鬱,舉例說,俄國人的憂鬱,則是冬天的宮殿,而西班牙人的憂鬱(在這一評價上,我認爲費爾維爾有些誇張),則是夏天的宮殿或者火焰。

許多人的臉龐以一種令人眩暈的速度從我的眼前晃過,那些我崇拜過的人,那些我愛過的、恨過的、嫉妒過的、鄙視過的人。那些我保護過的、攻擊過的、爲捍衛自己而抵抗過的,那些我曾徒勞地尋找過的人的臉龐。

接下來的日子有些奇怪,就彷彿我們所有人都猛然從夢中被驚醒,重返現實生活中似的,雖然在某些場合,感覺截然相反,就好像是我們所有人都突然進入到了夢中。而我們的日常生活則伴隨着夢中那些異常的參數開展起來:在夢中一切都可能發生,人們也“接受”了這一點。我們的動作變得不一樣了。我們像羚羊那樣活動着,或者像夢見了羚羊的老虎那樣活動着。我們活動着,就像是瓦沙雷利筆下的一幅畫似的。我們活動着,彷彿自己沒有影子,彷彿這一奇特的行爲和我們無關。我們說話。我們吃東西。但事實上我們只是試圖不去想我們在說話,不去想我們在吃東西。

我在沙漠中洋洋自得地扯着嗓子呼喊。而我所發出來的晦*難懂的話語,有些時候甚至是我的號叫聲,只能被那些僅用食指的指*就可以從我的文字的表面獲取益處的人聽到,僅僅是爲了他們而創作,人數並不多,但是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生活就這樣一天天繼續着,繼續着,就像是一條用米粒串成的項鍊,其中的每一粒米上都帶有一幅風景畫,那些細小的米粒,以及只有用顯微鏡才能看清的風景畫。

在維也納的皇宮和貴族們的客廳裏,鞋匠的名字和他的雄心壯志,在人們口中流傳,就像是一條被某個喜歡搞笑的神仙點燃了細細的火*線,成爲了大衆的消遣,而一段時間過後,他就和其他一切事物一樣,被逐漸地遺忘了。某一天人們不再討論他。又有一天人們連他的長相也忘了?他鞋店的生意反而能夠更好地應對歲月的流逝。有時候,有人,可能是某個過去的熟人,在維也納的一條街道上看到了他,但是如今鞋匠已經不向任何人打招呼了,也不迴應別人對他的問候,而是換一條人行道走路。然後,嚴峻的年代來臨了,混亂的年代來臨了,但更多的是可怕的年代,將嚴峻、混亂和殘酷融爲一體的可怕的年代。

走在一條種滿椴樹的街道上時,我產生了一陣幻想,在我的幻想中,風趣被大量揮灑,像英雄們的夢想一樣被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