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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的事情》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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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的事情》經典語錄
散文作家葦岸全部關於自然主題的作品結集,包括其代表作《大地上的事情》、《一九九八 廿四節氣》、《放蜂人》等。全書文字優美,思想深邃,在人類的日常生活與萬物的浩瀚之間,建立了深刻的聯繫。這些散文內容涉及螞蟻、蜣螂、胡蜂等昆蟲;麻雀、葦鶯、杜鵑等鳥雀;麥子、白樺等植物;日出、大雪等物候……以最美的漢語描畫出最壯麗的萬物,並由此提出,人類以大地爲居所,應當對此懷有謙卑的感激之情,而不要成爲一個妄爲的物種。 他是大地上尋找花朵的人,季節是他的嚮導。 他處在自然的核心,每...(更多)

經典語錄

三月是遠行者上路的日子,他們從三月出發,就像語言從表達出發,歌從歡樂出發。三月,羔羊也會大膽,世界溫和,大道光明,石頭善良。

每一匹新駒都不會喜歡給它套上羈絆的人。

下雪時,我總想到夏天,因成熟而褪*的榆莢被風從樹梢吹散。雪紛紛揚揚,給人間帶來某種*感,這*感正來自於紛紜之中。雪也許是更大的一棵樹上的果實,被一場世界之外的大風颳落。它們漂泊到大地各處,它們攜帶的純潔,不久即蕃衍成春天動人的花朵。

世界上的事物在速度上 衰弱勝於崛起

立春一到,便有冬天消逝、春天降臨的跡象。整整過了一冬的北風,已經從天涯返回。看着曠野,我有一種莊稼滿地的幻覺。踩在鬆動的土地上,我感到肢體在伸張,血液在涌動。我想大聲喊叫或疾速奔跑,想拿起鋤頭拼命勞動一場。愛默生認爲,每一個人都應當與這世界上的勞作保持着基本關係。勞動是上帝的教育,它使我們自己與泥土和大自然發生基本的聯繫。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一部分人,一生從未踏上土地。

我希望我是一個眼裏無歷史,心中無怨恨的人。每天,無論我遇見了誰,我都把他看作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想起一些遙遠的、漸漸陌生的事物:農夫、漁夫、船伕、樵夫、獵戶、牧人、採*人、養蜂人。它們屬於已經逝去的世紀,這是一些詞和職業,也蘊含着另外的意義:它們是人類與自然之間的橋樑。

在落滿葉子的林間走動,腳下響着一種動聽的聲音,像馬車軋碎空曠街道上的積水。當我伸手觸摸白樺樹光潔的軀幹,如同初次觸摸黃河那樣,我明顯地感覺到了溫暖。我深信它們與我沒有本質的區別,它們的體內同樣有血液在流動。我一直崇尚白樺樹挺拔的形象,看着眼前的白樺林,我領悟了一個道理:正與直是他們賴以生存的首要條件,哪棵樹在生長中偏離了這個方向,即意味着失去陽光和死亡。正是由於每棵樹都正直向上生長,它們各自佔據的空間纔不會多。它們才能聚成森林,和睦安平地在一起生活。我想,林木世界這一永恆公正的生存法則,在人類社會同樣適用。

一次,我穿越田野。一羣農婦,蹲在田裏薅苗。在我凝神等待遠處布穀鳥再次啼叫時,我聽到了兩個農婦的簡短對話。農婦*:“幾點了?”農婦乙:“該走了,十二點多了。”農婦*:“十二點了,孩子都放學了,還沒做飯呢。”無意聽到的兩句很普通的對話,竟震撼了我。認識詞易,比如“母愛”和“使命”,但要完全懂得它們的意義難。原因在於我們不常遇到隱在這些詞後面的,能充分體現這些詞含義的事物本身;在於我們正日漸遠離原初意義上的“生活”。我想起曾左美術館看過的美國女畫家愛迪娜·米博爾畫展,前言有畫家這樣一段話,我極贊同:“美的最主要表現之一是肩負着重任的人們的高尚與責任感。我發現這一特點特別的表現在世界各地生活在田園鄉村的人們中間。”

踏上嘉蔭的土地,我便被它的天空和雲震動了.這裏彷彿是一個尚未啓用的世界,我所置身的空間純淨、明澈、悠遠,事物以初始的原*朗朗呈現.深邃的天穹籠罩在我的頭頂,低垂的藍*邊緣一直彎向大地外面,我可以看到團團白雲,像悠悠的牧羣漫上坡地,在天地的盡頭涌現.儘管北面的地平線與南面的地平線在視覺上是等距的,一種固有的意識仍然使我覺得,南方非常遙遠,而北方就在我腳下這片地域.我的“北方”的觀念無法越過*去,再向遠處延伸,我感到我已經來到了陸地的某個端點.看着周圍那些千姿百態的雲團,每觀察一個,都會使我想起某種動物,我甚至能夠分辨出它們各自的四肢和麪目.它們的神態雖然猙獰,但都溫馴地匍匐在地平線上方。

新疆南端是我所知道的天下最奇異,最動人的地域。崑崙山,四方衆生的偉大父親。它的北麓,雪水順勢奔涌,匯成道道河流,直至神祕地在大漠內失去蹤跡。在雪水流經的地方,由西向東,始於喀什終於若羌,形成一線雪山與沙漠間的大大小小綠洲。它們是西域嚴酷大地不滅的魂靈,是站在死亡之海岸上微笑的生命。遠古時期,漂泊的人類在此安頓下來,以天賦的無窮毅力承受*勞與艱難,終年不竭的雪水把他們養育至今。

海日蘇,蒙地東部的一個普通地名。我沒有了解它的蒙語原義,三個漢字排列在一起,組成一個語意不明的名稱。但在這個詞上,我感到一種超越意義的東西,它讓我想到世界上呈現的那些美麗的事物。以致我在草原旅行時,很想看看它所標誌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