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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彌留之際》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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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彌留之際》經典語錄
《我彌留之際》是美國作家福克納於1930年發表的長篇小說,以及“約克納帕塔法世系”的重要小說之一。
該作講述美國南方農民本德倫爲遵守對妻子的承諾,率全家將妻子的遺體運回家鄉安葬的“苦難歷程”。小說完全由本德倫一家、衆鄰居及相關人員五十九節內心獨白構成,多角度講述了這個故事,是作者運用多視角敘述方法及意識流法的又一傑作。

經典語錄

我注意到:一個懶惰的人,一個不願動的人,一旦動起來,就會持之以恆動下去,就跟他堅持待着不動時一樣,好像他不喜歡的倒不是動本身,而是開始和停止。好像是有什麼事使得開始和停止看起來很難,他倒會感到有些得意的意味。

生命是在低谷裏孕育出來的。它隨着古老的恐懼、古老的慾念、古老的絕望一直吹到了山頂。我們之所以必須一步步走上山,就是爲了可以坐車下山。

我們的生命怎麼就悄然化爲一些無風、無聲、疲憊地重複着的疲憊的姿態:化爲沒有手在沒有弦上撥動的古老的振響的回聲:夕陽西下時我們凝成了狂妄的姿態,玩偶們僵死的姿態。

誰有權利決定一個人是瘋了呢還是沒有瘋。有時候我覺得我們誰也不是百分之百瘋狂,誰也不是百分之百正常,大多數人那麼說,他也就那樣了。好像事實是無關緊要的,重要的是他表現的時候大部分的人對他抱的是什麼看法。每個人內心深處都好像有另一個自我,這另一個自我已經超越了一般的正常和不正常,他懷着同情的恐懼與驚愕注視着這個人的正常和不正常的行徑。

我感覺到我像一顆潮溼的種子,呆在熱烘烘的悶死人的土地裏,很不安分。

虛無主義者說死亡是終結;原教旨主義者則說那是開始;實際上它不過是一個房客或者一個家庭從公寓或是一個城鎮搬出去而已。

路躺在那,一直通到我家門口,大大小小的厄運但凡經過都不會找不到門的。

我想到這裏,不由得又產生一個想法:要是一個人得靠娶一個老婆來救自己,這樣的人也夠窩囊的了。可是我尋思又是科拉說得對,她說上帝之所以要創造出女人來是因爲男人看見自己的長處也認不出來。

有一次我做了一個噩夢:我想我是醒着的,可是我什麼都看不見,也感覺不到,我感覺不到我身子下面的牀,我想不起來我是什麼,我想不起我叫什麼名字;我甚至也想不起我是個姑娘,我連想都不會想了;我甚至也不會想我要醒來,也不記得和醒相對的是什麼。我知道有什麼東西經過,可是我連時間這件事兒也想不起來;接着我一下子就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了,那是風吹遍了我全身,好像是風來了,把我吹回到它來的地方,我沒有被吹那房間裏。

她看着我。我能感覺出她的眼光的意思。好像她用眼光在推我。我在別的女人那裏看到過這種眼光。看到過她們把懷着同情與憐憫真心來幫助的人從房間裏趕出去,卻廝守着那些沒有出息的畜生,可是在他們的眼裏,她們無非是做苦工的牛和馬而已。這就是人們所說的超過人能瞭解的愛吧。那是一種自尊心,一種想掩蓋那種悲慘的裸露狀態的狂熱慾望,我們就是赤身來到這個世界的,也是赤身進入手術間的,又是固執,狂熱的赤身回進土地的。

實話實說,對於女人來說,我們這種生活是很苦的。至少對某些女人來說是這樣。我記得我媽媽足足活了七十多歲。每天都幹活,雨天也好晴天也好;自打生了最後一個小子之後就沒躺下來生過一天病,直到有一天她挺古怪地朝四周瞧了瞧,又特地去把她那件在箱底壓了四十五年的鑲花邊的睡袍拿出來,穿在身上。她躺到牀上拉好罩單又閉上了眼睛。“你們大家要盡心照顧好爹喲,”她說。“我可累了”

我知道生活一直是可怕的,並非因爲他們老師流髒鼻涕,而是因爲我們必須透過言語來互相利用,就像蜘蛛一樣,靠嘴巴吐出的一根絲懸垂下來,搖盪,旋轉,彼此卻決不接觸,只有透過鞭子的抽打才能使我的血和他們的血在一根血管裏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