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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媒》經典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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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媒》經典語錄

《狀元媒》著名作家葉廣芩的最新長篇小說,是作者家族系列作品最精*最具代表*之作,講述了清朝最後一位狀元劉春霖做媒,促成了皇室後裔父親金瑞祓與平民母親陳美珍的婚姻,由此而引發了金家大宅門裏的家庭成員和親戚朋友的故事。以小格格“我”的視角爲軸線,冠以十一部京劇戲名而寫成。 從*亥*開始到改革開放的今天,跳躍*地寫了背景百年的人物衆生相,*百姓的價值觀念,*社會的風土人情。對於*的過去和現在,這類話題人們似乎總是說也說不完……那些個細節,那些個歡樂,那些個拾掇不起來的零碎,如同一瓶陳放多年的佳釀,夜靜時慢慢品來悠遠綿長,回味無窮。作者動用了她最獨特、最難忘、最熟悉的生活素材,構思精巧、精心創作而成。葉廣芩對傳統文化的直接體驗與研習和對世事交變的經歷與敏銳感知,促成自身修養所具有的學識與胸襟,加之現實主義浪漫的藝術風格,都賦予了這部作品非比尋常的文字魅力。這部作品可以說是作家家族系列小說的登頂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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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羹必有淡味,大巧必有小拙,白璧必有微瑕。物件和人一樣,人尚無完人,更何況是物。

布衣暖,菜根香,恬淡平靜的百姓日子是最值得珍貴,最舒服養人的。

父親說,張安達哪裏是送碗,他是辭路來了。 母親不說話了,屋裏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我的心沉沉的,陡然地增加了許多惆悵。"辭路"是旗人的傳統規矩,老人年紀大了,趁着還能走動,最後一次出門,到親友家去,敘敘舊,聊聊家常,並不說離別的話,免得讓對方傷心。但暗含着有道歉辭別的含意,意思是交往一輩子了,有什麼不到的地方,希望能諒解擔待。辭的和被辭的心裏都很清楚,這是最後一面了,只是不將這層窗戶紙捅破罷了。 事後我才知道,張安達留在老姐夫屋裏的不是花生米,也不是豆腐乾,是錢,是他一生積蓄的剩餘。一半給了張玉秀,那個受他折磨而無怨無悔的閨女;一半給了我的老姐夫、貧窮的老朋友天津人完顏佔泰。

文人們都是喜歡吃花生仁的。父親講過,大文人金聖嘆,在含冤問斬前以花生米拌臭豆腐乾就酒,爲自己踐行。沒吃幾口, 時辰已到,官方讓他寫遺書,金聖嘆一揮而就,然後慷慨赴刑場。他兒子將遺物領回,開啟遺書,發現遺書上寫着"臭豆乾臭,花生米香,香臭兼備,滋味勝似火腿強"。

七舅爺對左道旁門向來是深信不疑,這也與他大孩子般的好奇*情有關。大秀說過,*有什麼新鮮事兒都不敢讓她爸爸知道,她爸爸跑得比巡*都快。前門電車出軌了,工人還沒到,她爸爸先到了,上上下下地瞧,人家還以爲他是電車公司的;傳聞北新橋發現了海眼,井底鐵鏈子下頭拴了頭豬,她爸爸奔了去,千方百計要*實那井口和鐵鏈,兩手拽不到那鐵鏈子不算完;說是海淀水泡子裏冬天長出了粉荷花,看稀罕的人羣裏自然少不了她爸爸,別人看看就罷了,她爸爸得就近賞玩,弄得渾身精溼,搞清楚了,是小孩點的荷花燈,被風颳水裏凍上了;有一回聽說草場三號一個小媳婦生了個孩子,肚臍眼是嘴,還會叫媽,她爸爸到草場三號去打聽,讓人家爺們兒給轟了出來,差點兒捱了頓揍。

*人將燒餅、火燒分得很清楚,燒餅內裏有芝麻醬,外表粘着芝麻;火燒是發麪,內裏只有花椒鹽,外頭不粘芝麻。火燒個兒大,燒餅個兒小,火燒二分錢一個,燒餅三分錢一個。老趙的火燒做得不地道,裏頭的面常常還是生的就出爐了。我問老趙怎淨弄出些半生的玩意兒,老趙說他自己就是半生的。他的老姓是愛新覺羅,正黃旗;正黃旗來烙火燒,能弄出個半生的就不錯啦。

*人數落人從來不直截了當,母親使勁扯父親的路膊,可也未能阻止父親對赫鴻軒的直面羞辱。我至今不能理解我的父親當時是出於何種心態, 竟然能一反平日的矜持,一反知識分子的風度,不顧教授的身份、老家兒的分寸,一味地對着赫鴻軒斥責。這等於是在抽赫鴻軒的耳光! 多虧了老五事先替金家人給赫鴻軒賠了禮,我的五哥哥料事如神。 爲這事我後來問過母親,母親說,你父親那是悲極生怨,就差一哭了。

時空的疊加常常讓人感到滑稽和不可思議。但歷史就是這麼繞着圈往前走的,不知什麼時候,我們便踩在了昨天的腳印上。

我時常地想起"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話來。"涌泉"似乎太猛太快太直接,張安達的報答是"細雨溼衣看不見,閒花落地聽無聲",如同筱白玉霜緩緩的唱腔,於悠悠靜夜中似有似無,不絕如縷。 知己猶未報,鬢毛颯已蒼。

從父母完滿的婚姻結局,我體會了“恩愛”的含義,“恩”在先,是責任和義務;“愛”在後,是基礎和鋪墊。

張文順在演出過程中從來不像劉掌案那樣*科打諢,添加些滑稽的噱頭,他演得很投入,把身心完全化人牧童之中。彷彿又回到了靜海鄉下,回到那柳暗花明的村外小河邊,草蕩清流,白鶴戲水,媽媽在家裏做好了貼餅子熬小魚兒,等着他回去。什麼紫禁城,什麼壽康宮,什麼棺材瓤子一樣的老太妃,全跟他沒了關係。在《小放牛》的舞蹈歌唱中,張文順找回了自己,找回了一個健全完整、明亮陽光的少年,他的心靈爲之愉悅而輕鬆。 在沉悶險惡的宮廷生活中,《小放牛》是張文順的慰藉,在殘缺*暗的人生中,《小放牛》是張文順的太陽。

母親爲她衣食無憂的日月而滿足,爲父親的溫和儒雅而陶醉;南營房的女兒思想簡單,沒有那麼多惆悵和矯情,沒有那“斷送一生憔悴,只消幾個黃昏”的自作多情。我的顧慮,都是文人心態,古人說得對,“人生識字憂患始,姓名粗記可以休”,世間真的沒那麼多麻煩。母親不在乎文化,母親在乎日子。